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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晏月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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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晏月清

顧玉檸輕輕推開門,走了進去。

這哪裏是病房,分明是裝潢舒適的居所。許晞風穿著睡衣,背對著門口坐著,正斜靠在沙發上,手中拿著一個文件正在看著。

“說了,晚上不吃的,拿出去。”許晞風的話語裏有些許的不耐煩,還是背對著她,繼續看著手中的資料。

顧玉檸站在原地沒有動,只是瞧著他的背影,想到這個男人在鬼門關來來回回地轉著,心便微微疼痛。

過了許久,大約是覺得身後的人沒有動靜,他有些不悅地轉過來,說:“叫你出——”

許晞風眉頭略微蹙了起來,“這些多管閑事的。”

顧玉檸假裝沒聽見,慢慢走過去,看著他的側臉。她忽然說不出話來,之前一路上在心裏反覆練習的對白全都用不上,認真調整的心態全都亂了。

原本,應該問他身體情況的。可是,她全都說不出口。

顧玉檸看著他的手,他挪文件,翻文件,端水都用的是左手,那麽就是右手受傷了。可是他的右手就那樣放著,一動不動,也不知到底傷成什麽樣。

“你走吧,我要休息了。”許晞風喝了水,站起身,就按了桌上的鈴,然後往房間裏走。

顧玉檸一聽,快步走到他面前,說了一句:“晞風。”

許晞風腳步一頓,這時,門外響起敲門聲。他繞開她往臥房裏走,“進來,送客。”

四個字,言簡意賅。顧玉檸看到他關門進去,這才有些慌亂,在他伸手關房門的那刻,快步上前撐著,不讓他關住。

不過,他的力道真是大,即便是單手,她也推得有些吃力。

“放開。”許晞風說。

“不放。”顧玉檸搖搖頭。

“陳旭,拖走。”

剛剛進門的陳旭大步走過來,很是失望地瞧了顧玉檸一眼,說:“顧小姐,走吧。”

“讓你拖走。”許晞風在門內說。

顧玉檸慌張對陳旭說:“你先出去,五分鐘後,再進來。”

陳旭十分為難地看了看許晞風,許晞風一臉不悅地看著陳旭,說:“你要反了?”

陳旭自然不敢,所以動手去拖顧玉檸。她橫眉冷對陳旭。陳旭遲疑,看了看許晞風。

“快拖走。”許晞風幾乎咬牙切齒的,然後咳嗽起來。

陳旭臉色一變,喊了一聲:“許少,你怎麽樣了?”

顧玉檸的心一下子沈下了去,喝了一聲:“去找醫生來,順帶弄點吃的來,病人怎麽可以不吃東西?”

陳旭一聽,許晞風這時在咳嗽著,也沒空說話,立馬趁勢離開這風暴的中心,一邊跑一邊說:“顧小姐,麻煩你照顧一下許少,我去叫醫生。”

許晞風還在咳嗽,只是沒有方才劇烈,他松了手,略略彎下腰。顧玉檸這下輕易地推門過去,扶著他,急切地問:“晞風,你怎麽樣了?”

他沒有回答,漸漸平覆了呼吸。

她伸出手輕輕托起他的右手,仔細看,到底是看到掩映在袖子下手腕處的傷痕,似乎是整整一圈。

他往後縮,有些遲鈍。顧玉檸鼻子一酸,聲音不由自主地沙啞,“還疼嗎?”

許晞風將那只手抽回去,“已經不疼了,別那副樣子,好了,你回去吧。”

顧玉檸毫不理會他的逐客令,而是說了一句:“晞風,有沒有吃的?我餓了。”

許晞風瞧著她,臉色有些難看。

顧玉檸繼續說:“我早上走得早,沒吃幾口。這會兒,真是餓了。你管不管飯?”

他咳嗽一聲,然後走到旁邊摁鈴,說:“不用進來,我沒事,另外,弄些兩人份兒的飯菜。”

許晞風面色平靜,拉著她坐在沙發上,卻不放開她的手。

外面響起敲門聲,一個溫柔的女子在低聲喊:“許先生,您的晚餐送來了。”

“進來吧。”許晞風說。

兩名護士拿著餐盤進來,菜品十分豐富。顧玉檸早已饑腸轆轆了,立馬拿了筷子,開始動手。許晞風吃相極其斯文,也吃得極少,飯碗裏的粥,剩了大半。

她知道他對吃向來挑剔,大約這些東西又不合他口味。

顧玉檸放下碗筷,“你再吃一些,身體才恢覆得快。”

“你很期待我康覆。”

“當然。”

“那我再吃一些。”許晞風很受用。

吃過晚飯,顧玉檸說給她一間客房休息就好。許晞風哪裏肯同意。

顧玉檸看出他生氣了,輕笑著說:“好了,怎麽就生氣了?”

“我不喜歡勉強人。”他重覆,話語裏有賭氣的成分。

“好好的生什麽氣?我來了,這還不夠麽?”

好一會兒,許晞風適才的怒氣都沒有了,然後一動不動站著。顧玉檸心裏一緊,擔心他的傷口,立刻關切地問:“怎麽了?是不是傷口不舒服了?”

許晞風一下子轉過來,將她摟住,低頭吻下來,覆上她的唇。

她怕碰著他的傷口,不敢有一絲別的動作,便是這般任他摟著。他似乎感覺到她的溫順,極致的纏綿,一寸寸地品嘗她的唇。

她覺得自己整個身子都癱軟,像是要化作一灘溫柔的水,這樣的柔軟無力,只得本能地伸手攀附著他的脖頸,便是有了生澀的回應。

不知過了多久,他放開她,嗓子有些沙啞,“我受傷了,不能抱你。”

她沒聽明白他說的話,一臉迷茫地看著他。下一刻,他一手牽著她往床那邊走,速度不是很快。

他將她一拽,扔在床上,自己俯身下來。顧玉檸慌亂得不行,屏住呼吸,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,眉頭微微蹙著。

他慢慢地俯身下來,在她耳畔低聲說:“顧玉檸,是你自己願意來的,就要有承受後果的心理準備。”他的呼吸在周遭,低低的灼熱。

四周似乎都沈默了,安靜得讓心跳聲都那樣清晰。他大約是身體不適,慢慢直起身,整理了一下衣衫,然後拉了被子一蓋,從背後抱著她,氣定神閑地說了一句:“晚安。”

顧玉檸閉著眼,沒有應答,因為情況已經明了,她的心淪陷了,雖然還不至於跌落無止境的深淵,今時今日若想收,是可以收得回來的。可是,這世上的事,不是她如何就能如何。

像這次,雖然是他真的命懸一線,可他卻這樣逼了周遭的人來找她。而她的心似乎也是他算計的一部分。

他見她沒有應答,卻是放開她,自己平躺在一處,低聲說:“檸檸,你睡外面來,我的右手不方便。”

顧玉檸一聽,這才意識到自己睡在他的右手邊,而他右手有傷,她夜裏睡覺向來不太老實的。

許晞風伸手抓住她的手,略側過身,在她耳畔說:“要不是本公子才從重癥監護室出來沒多久,我一定把你辦了。”

她忽然坐起身來,有些激動地問:“現在身體到底如何了?”

他本來是想嚇她的,卻沒想到一拳打在棉花上,她的註意力根本不在於此。

他也坐起身來,看出她的擔心,輕輕一笑,說:“我沒事,又不是第一次進去的,都有經驗了。”

顧玉檸看著許晞風一臉的輕松,臉上的笑。心裏越發的酸楚,撇著嘴說:“不許說,哪天把這房子退了才好,在醫院有套房子,真不是什麽吉利的事。”

她態度堅決,他微笑,伸手捏著她的臉,說:“都依你。”

“一定要。”她幾乎無理而固執。

他安慰她:“好。”

她點點頭,覺得兩個人都傻,明明辦不到的事,卻偏偏都這樣自欺欺人。

她低著頭,瞧著他的睡衣,扣子沒有系好,看到胸口的傷痕,愈合結痂。

“一定很痛吧?”

他將她輕輕摟在懷裏,說:“不痛的,我覆原能力一向很好。”

顧玉檸伸手抱住許晞風,嘆息一聲說:“我不說了,只是希望你好好的。無論明天是天晴,還是下雨。”

“我都依你,明天,我們就回扶搖園,我早就在這個破地方呆膩了。”他伸手摩挲著她的臉。

顧玉檸一聽,立馬搖頭,說:“不能落下病根,在這裏治療徹底,再回去。”

許晞風又是一陣笑,“行了,我有分寸的,回去養著就好了。改天也給你開副方子調理一下,手總是冷的,氣血虛,以後怎麽養孩子。”許晞風拖她一並躺下,很得意地說。

“琥珀很久沒有洗澡了。顧玉檸,你知道麽?狗狗不洗澡,會得抑郁癥的。你舍得它抑郁而亡?”

“危言聳聽。”她撇嘴,其實是相信的,想到琥珀,心裏總是過意不去,琥珀那麽信任她。

“行了,睡覺,明天回扶搖園。”他語氣有些懶懶的,因為傷勢不能抱她,於是只是平躺著,卻到底是將她的手抓在手裏。

第二天,在顧玉檸醒來前,許晞風就讓人安排去做了一次檢查。

等到顧玉檸醒來,許晞風正坐在沙發上抽煙,偶爾咳嗽得厲害。見到她走出來,說了一句:“去換衣服。”

她沒有回答,而是快步走過來,將他手中的煙奪了過去,狠狠地摁在煙灰缸裏,完全熄滅。

許晞風楞神,哼了一聲,說:“顧玉檸,你真是一點都不上道。你不知你這種做法,很不受男人待見麽?”

顧玉檸才不理會他,進屋換了衣服,隨手紮了個頭發。她走出來,就看到許晞風站在窗前看著外面。再看看周圍,先前放置的電腦,以及一些文件都已經被搬走了。

他轉過身來,瞧了瞧她,還是眉頭一蹙,說:“你還是綰青絲好看,走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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